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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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提早了半個小時從家裏出來，西谷夕繞了個路先去了一趟學校附近的雜貨鋪，這家雜貨鋪主要面向周邊的學生和孩子，開門的時間也早。
西谷夕有晨練，本身出門就早，現在比往常還提早了半個小時，所以當他走進雜貨鋪的時候，雜貨鋪的老板都還在做著開店準備。
捧著紙箱正在貨架補貨的老板聽到動靜，擡頭：“哦！這麽早啊，要點什麽？”
“早上好！”雖然時間還早，不過西谷夕精神充足，“我自己看看就行，老板您忙吧。”
他和老板打了個招呼，開始尋找昨天杏香提過的那款點心。
昨天說是順路，但其實那個時候他們早就已經路過了，至於為什麽明明已經路過了還要說順路，其實西谷夕根本就沒想那麽多。
反正他想給杏香帶她喜歡吃的點心，那不管他人在哪裏，就都是順路的。
“老板！錢放在櫃臺了！”
經常來的學生們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模式，有時候老板忙不過來的時候就會自己算好錢，老板聞言頭都沒擡一下，沖他擺擺手表示知道了。
把買好的點心往包裏一放，西谷夕一邊往學校走一邊開始回想起昨天和音駒的比賽。
整整三場練習賽下來，該覆盤的也已經覆盤過了，於是乎西谷夕想著想著，思想不受控制的就又回到了音駒那位二傳手的身上。
音駒的自由人確實很厲害，不過他還是有點在意對面那個二傳手。
起初只是某種直覺，到了後來一些本應無關的細節莫名在腦海中浮現。
比如最初杏香的情書裏描述的那個人，頭發帶點金色，在球場上很耀眼，還有之後某一次杏香無意間說過的“一直有在看著”。
一直有在看著，說明是搬家過來之前就認識了很久的人。
音駒的那個二傳手染了一頭金發，卻沒有及時給發根補色，黑發長出來有些時間了。
至於在球場上很耀眼……
以西谷夕來看的話，音駒的二傳手並不是喜歡讓自己變顯眼的類型，對方像是刻意不想引起任何人的註意，比賽以外的時間，會避開大部分的視線交流。
但音駒有很優秀的一傳，以一傳為後盾，他們的二傳手作為觸球數最多，又能靈活使用大腦為隊伍得分的存在，其存在絕對不是可以輕易忽視的。
假如是作為幼馴染，從一開始就關註著的話，自然而然可以第一時間意識到對方優秀的能力。
在她眼裏，毫無疑問的耀眼。
通過西谷夕細心地觀察，縝密地分析，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封以現在看來有些淩亂的像草稿的情書，和音駒的二傳手能完美對上。
西谷夕知道自己不應該糾結這種事。
早在知道情書是一場誤會時起，西谷夕就知道有這樣一個人，之前也不是不在意，只是當時那個人的存在並不具體，他盡管也悄悄在意過，卻很快就覺得相比以前，杏香現在喜歡的人是他就足夠了。
而現在，那封情書的主人不光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甚至還和她有著一層極為親密的聯系。
西谷夕忍不住抿緊了嘴唇，頗有些酸酸地想。
是不是過去的每一場球賽，對方只要望向觀眾席，就能看到她的笑容，聽到她為自己加油打氣的聲音？
盡管沒有親眼看到那樣的畫面，但光是在腦子裏幻想了一下，西谷夕就羨慕的要命。
青梅竹馬的關系也太犯規了吧！
還有音駒的那個主將，他在杏香的手機上看到過那個人的照片，單從外表上來看也挺帥氣的。
西谷夕捏了捏額前金色的發梢，蹙著眉頭思考。
他是不是也應該考慮換個更帥氣的發型？
但是昨天杏香說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帥氣的人了，還說他是世界第一厲害的自由人，還把手機桌面換成了他的照片，說是想用喜歡的人的照片……
想到這裏，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頓時雨過天晴。
西谷夕不禁想，他是不是也應該把桌面換了？
可是他手機裏只有一張杏香的照片，那張照片還是杏香在臥室穿著睡衣時拍的。
手機桌面本來就容易被人看到，他不想讓別人看到杏香那麽可愛又沒有防備的樣子。
他要把這張照片帶進墳墓，絕不會讓第二個人看到！
或許他可以拜托杏香拍一張她社團活動時的照片，當做手機桌面。
……
“當然可以啊。”
午休時提起這件事，淺羽杏香欣然答應。
“不過今天弓道部的訓練會比較晚，可能需要學長等等我。”
“沒問題！”聽到她同意，西谷夕整個人都明亮了，那副高興的樣子讓他身後的背景都像是飄著小花。
學長好容易滿足，好可愛。
淺羽杏香忍不住笑了起來：“對了，學長。”
在西谷夕看過來的時候，她取出了自己提前烤好帶來的點心。
“這個是給學長的。”
熟悉的透明包裝袋和粉色絲帶，跟之前那袋手作餅幹一樣。
“還特地做了點心嗎？”西谷夕瞪大眼睛，接過之後露出了開心激動的表情，但很快就又擔憂地問她，“這個，要花不少時間吧？”
他湊過來仔細觀察她。
“有好好休息嗎，杏香？”
黃金周的訓練很緊湊，不光是排球部，其他社團同樣如此，西谷夕頗有些擔心為了烤點心會不會犧牲她的睡眠時間，本來開學的前一天晚上就該好好休息的。
“有哦。”淺羽杏香這麽說著，卻忍不住移開了視線。
並不是因為心虛，而是夕學長實在是湊地太近了！
西谷夕並沒有察覺到這一點，還沒等他再說什麽，淺羽杏香已經一把抓起了一個大紙袋，迅速地擋在了他的面前。
“學長的外套我已經洗好了！”淺羽杏香迅速說道，“是家裏用的柔順劑，不知道學長適不適應這個香味……”
“！！！”
等吃完午飯。
西谷夕抱著紙袋和點心，回到了二年級的教室。
坐在位子上恍恍惚惚半天才回過神來。
哦，用了一樣的柔順劑。
怪不得這個味道那麽熟悉，原來是一樣的。
和杏香一樣的味道……
“嘭！”
西谷夕一頭砸在了桌面。
被這突如其來的大動機吸引了註意力的同學們看過去，就見頭磕在課桌上像死了似得人猛地坐直了，從懷裏的紙袋裏慢吞吞地取出了一件疊好的烏野排球部的外套。
小心翼翼、恭敬地平放在了桌面上。
他雙手合十，閉上眼睛。
神態虔誠。
目睹這一幕的同學：……為什麽要拜外套？
大約是西谷夕本來性格就過分活潑，沒少在班上做惹眼的舉動，大家很快就把註意力收了回來，繼續和朋友聊著自己的話題。
近期有一部當紅偶像劇，深受廣大年輕人的喜歡，課間時不時就會有人討論。
西谷夕之前也聽班上同學提起過，好像講的是三角戀，女主在幼馴染和同校學長之間作出抉擇的故事，只是排球部的訓練很緊，他聽了幾句也沒上心。
可這會兒，他忽然聽到鄰桌的女生說了一句：“還是朝夕相處的幼馴染更好吧？”
本聽到也不會在意的劇情，突然存在感極強。
西谷夕瞬間豎起耳朵。
“哎~可我覺得天降和女主更般配。”另一個女生道，“況且不常說，幼馴染要談早談了，之前那麽多年都沒在一起……”
西谷夕悄悄讚同。
這時路過了個男生，他感興趣地參與討論：“話不能這麽說，這不是以前沒出現競爭對手才沒開竅嘛！前幾集女主才說過自己的理想型，那不妥妥就是在說幼馴染！”
“要是對方意識到對女主的感情，主動一點，嘖嘖。誰能受得了理想型的攻勢。”
男生說完自得地點點頭，認為這個分析無懈可擊。
突然他感受到一股強烈的視線，背後一寒。
有、有殺氣！
這時女生搖搖頭：“我覺得不會誒，天降的性格和女主更互補，俗話說得好，竹馬敵不過天降。”
殺氣消失了。
男生莫名松了一口氣。
鄰桌的幼馴染黨不服輸。
“竹馬敵不過天降又怎麽樣？”
“幼馴染住的離女主那麽遠，再過幾集，竹馬也是天降，嘻嘻。”
西谷夕不嘻嘻。
伴隨著另一個女生“你莫非真的是天才？”的讚嘆，西谷夕趴在桌上，一頭埋進了外套裏。
心臟起伏太大，他繼續杏香補充能量。
是和他常用柔順劑完全不同的香味，淡淡的，莫名令西谷夕感覺安心。
然而這個世界就像是有“在意什麽就會遇到什麽”的某種定律。
一下午的時間，西谷夕不光時不時就會聽到關於那部偶像劇的討論，還遭遇了“班上的青梅竹馬告白成功在一起了”，“足球部養的倉鼠拒絕了主人安排相親的倉鼠，和籃球部的團寵三花貓看對了眼”等一系列事件。
盡管如此，當他結束了排球部的訓練，去弓道部的時候，還是調整好了狀態，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弓道部這一天訓練的比較晚，不光淺羽杏香在排球部混了臉熟，弓道部的人也幾乎都認識西谷夕，所以他順利的進入到了場內等待。
“打擾了！”
盡管在排球部大部分時間很鬧騰，但在弓道部，西谷夕還是相當老實的，他向弓道部三年級的部長打了招呼，然後跑到一旁不會幹擾到部員訓練的地方坐下等待。
才剛在弓道場的木質地板上盤腿坐下，西谷夕就看到杏香註意到他來了，笑著沖他小幅度揮了揮手。
於是一整天的胡思亂想，瞬間就被撫平了。
他也開心地比了個加油的動作。
或許是因為西谷夕經常會來弓道部，不少眼熟他的弓道部男生休息的時候會向他搭話，隨口聊一聊日常話題，也有一些對排球部感興趣的。
當他們休息完重新回去訓練的時候，西谷夕又迅速認真旁觀起了場中執弓的少女。
穿著弓道服紮高馬尾的杏香——是神跡！
弓道雖然看起來是靜態的，但重覆的禮儀動作，舉弓拉弦，更何況是那樣長的一把弓，怎麽看都是相當累人的。
杏香不喜歡劇烈的運動，所以西谷夕很少見到她喘著氣流汗的模樣。
但這會兒少女已經出了些薄汗，她擡手將耷拉在額前的發絲掠至耳後，輕喘著平覆呼吸，雙眼明亮地註視著箭靶，神態專註。
西谷夕只覺得心跳加快，心臟的聲音有些吵鬧。
“所以說，還是從小到大陪在身邊的更合適。”
“……”
西谷夕轉頭一看，說話的是弓道部的三年級學長。
對方正在和朋友聊著天，手裏還拿著個弓道專用手套。
“自己用慣的手套，比賽的時候手感才最好”他笑嘻嘻地沖朋友道，“雖然有點磨損但我不打算買新的。”
西谷夕：……
這個學長未免過於吵鬧。
在沒有旁人打擾的情況下，看著杏香訓練的這個過程讓他感覺時間過得特別快，就連周圍其他弓道部的成員陸陸續續離開他都沒發現。
直到淺羽杏香和部長打了一聲招呼，拿到了弓道場的鑰匙，然後走到了他的面前。
“不好意思，久等了。”她撐著膝蓋矮下身子，想要湊近一些說話。
想到自己要配合學長拍照，學長還會用來當手機桌面，她強忍著害羞，詢問道：“學長想要拍什麽樣的照片？”
說著，她悄悄檢查身上的衣服有沒有哪裏皺，拍出來的模樣會不會不好看。
“先休息一下吧！”西谷夕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毛巾和水。
淺羽杏香眨了眨眼，笑了一下：“謝謝學長。”
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只留下弓道場內的燈光，部員都收拾完回家了，整個場館內空空蕩蕩。
盤腿坐著的西谷夕擡頭看向笑著接過毛巾的少女，不禁有些發楞。
他說想要拍一張她在社團的日常照片，所以為了配合自己，她並沒有將那一身弓道服換下。
角帶將寬松的弓道上衣束起，袴服又將上半身襯托的格外纖細。
彎著腰的關系，少女紮起的高馬尾順著臉側落在了肩上。
是訓練時西谷夕看過的利落打扮，有別於面對箭靶時專註的攻擊性，捧著毛巾的少女此時帶著點羞赧，水潤透亮專註地看著他。
這樣截然不同的反差感，讓他舍不得眨眼。
西谷夕覺得這樣的畫面漏看一眼都是天大的浪費。
她拿著毛巾和水坐在了他的身邊，用完毛巾，擰開水瓶小口小口地喝著。
西谷夕忽然就想起剛剛杏香問他想要拍什麽樣的照片，來之前他有過簡單的設想，比如少女舉著弓箭英姿颯爽的模樣，或是做著弓道禮儀是嫻靜優雅的姿態，都讓人難以抉擇。
可當走進弓道部，視線真的落在她身上後，西谷夕恨不得扛個專業攝像機。
訓練時的少女帶著種專業性的吸引力，雖然專註的神情會令她略顯冷淡，頗有些距離感，但這完全沒有減少她的魅力，相反更讓人的心怦怦直跳。
而且西谷夕發現杏香果然還是太謙虛了，雖然嘴上說著前輩們讓她參加比賽是為了給一年級的機會，但從不少一年級的會選擇去找她請教就能看得出來。
他們不光在能力上對她有所信賴，也很喜歡與她相處。
放下弓箭來到他身邊的杏香沒了場上的那份氣勢，她笑起來甜甜的，整個給人的感覺軟乎乎又沒有攻擊性，喝水的模樣都看著很乖巧。
可愛。
超級可愛。
西谷夕震驚地發現，他選不出來！
真、真的只能拍一張嗎？！
身旁的目光實在是令人難以忽視，淺羽杏香忍不住側過頭看了過去，就見西谷夕的臉上露出了仿佛遭遇世界最難挑戰一般的表情。
“夕學長？”她喊了他一聲。
心裏想著是不是能拜托杏香讓自己多拍兩張的西谷夕猛地回過神。
拍一張還可以說是用來當手機桌面，可要是自己拜托杏香拍了一大堆照片存在手機裏……救命！杏香絕對會覺得他很奇怪！
雖然他絕對不會拿杏香的照片做奇怪的事！可萬一杏香誤會！
“沒、沒什麽！”西谷夕連忙道，“剛才不小心發呆了！抱歉！”
可是之前杏香還收過音駒那個主將的照片……
是幼馴染的話，互傳生活照很正常，一直在一起的話應該還會有不少合照。
他們手機裏有存著杏香的照片嗎？有的話會有多少？
西谷夕思維發散，視線沒有目標的亂飄。
怕自己看起來太反常，西谷夕連忙隨便找了一個話題：“那個是新買的嗎？之前沒有見過。”
順著他的視線，淺羽杏香看到了自己包上研磨給她的那個扭蛋掛件：“這個是研磨和鐵朗……啊，研磨就是音駒的二傳手，他們這次過來帶給我的。”
想起自己沒來得及給學長和研磨互相介紹認識，她擔心學長可能並不清楚音駒每位選手的名字，於是特地說明了一下。
淺羽杏香說完就發現，原本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有點慌張，但整體神態還是放松的少年瞬間凝固住了。
他整個眉頭都擰地死死的，之前只是隨意一瞥，現在直接是整個視線都釘在了那掛件上。
淺羽杏香看看他又看看掛件，不太明白：“學長喜歡嗎？這款不知道宮城會不會有……”
“不是不是！我就是……”西谷夕瞬間否認，否認完又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憋半天才憋出一句，“好奇、對！好奇！”
“一般來說不是會帶一些土特產什麽的！”
他這樣一說，淺羽杏香就明白了。
確實，都是高中生了，特地帶個從扭蛋裏轉出來的掛件去見許久未見的朋友，在旁人看來確實有點難以理解，更何況她平日裏並沒有表現出有這方面的愛好。
“可能因為這個比較特別，這是小時候我們三個人一起玩的第一款游戲。”
她托著腦袋，垂眸看著包上三只貓咪的掛件，嘴角忍不住揚起微笑：“現在看可能有些幼稚，不過看到的時候真的一下子感覺好懷念。”
“是這樣啊……”
得到了解釋，但西谷夕反而沈默了。
心臟像是被揪了一把。
他又無意間再次認識到，在過去的十幾年裏，他和杏香之間的空白被另外的人給占據，而他們之間有太多他不知道，也無法介入的話題。
這很正常，他知道。
畢竟一個東京，一個宮城。
知道歸知道，心底那股陌生的酸澀卻依舊蔓延著，讓他整個人的情緒變得急躁、壓抑。
西谷夕皺了皺眉，甩了甩頭，然後猛地站了起來。
“杏香！”
“嗯？”
淺羽杏香疑惑地讓視線追隨著他的動作，就見站起來的少年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西谷夕彎下腰，然後雙手搭在了她的肩上，神情無比嚴肅認真：“周末！這周末一起去游戲廳吧！”
這麽一本正經的樣子，竟然是說要去打游戲嗎？
淺羽杏香有些懵。
她還沒和學長一起打過游戲，第一次的話……嗯？
西谷夕的想法非常簡單。
過去的回憶沒有辦法改變，那麽他只要從現在開始和杏香一起創造更多獨屬於他們，別人無法介入的回憶不就可以了嗎？
先從一起玩的第一款游戲開始！
西谷夕很羨慕音駒那兩個人的排球能被杏香關註著。
可他又仔細想了想，只要他成為最厲害最帥氣的那一個，那在球場上杏香豈不是自然而然就會看向他？
想要吸引自己喜歡的女孩子的註意，就應該打起精神，好好振作起來！
淺羽杏香並不清楚西谷夕想了什麽，但她模模糊糊地從先前那幾句話中，得到了一些並不能肯定正確性的猜想。
“好呀。”她先是笑著答應了邀約，然後問，“我烤的點心學長嘗過了嗎？”
“超級棒！”西谷夕十分捧場：“杏香真的很擅長烘焙！以後說不定可以開一家甜品店！”
他沒說他只舍得吃了一個，剩下的要帶回家放在床頭先拍照紀念，再慢慢品嘗。
“昨天晚上做點心的時候，想起了第一次為學長烤餅幹的時候。”
“那時候的餅幹也很好吃！”西谷夕連忙道，同時有些開心。
因為他中午收到杏香的點心的時候，也想起了最開始那袋被用來道歉的餅幹，這種共同的默契讓人有一種彼此之間靈魂貼近的感覺。
“排球部都是陌生的學長學姐，那個時候我特別緊張，”淺羽杏香想起當時的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等待的時候一直在想著要怎麽說才能好好解除誤會，結果迷迷糊糊什麽都沒說清楚，就回去了。”
竟然敢把這樣的誤會持續那麽長時間，淺羽杏香自己都覺得自己魯莽得可怕。
“是我那個時候太得意忘形了，沒能把你的話聽完就亂七八糟說了一堆。”西谷夕深刻檢討了之前的行為。
少女卻在這個時候牽起了他的手。
她帶著淺淺的笑意，像是想起了什麽開心的回憶，神情柔和。
“那之後就好像生活裏總是會有學長的身影。”
“現在的話，下雨天會想起第一次和學長一起撐傘，看到石田老師就會想起學長特地為我補習，就連去超市都會想起意外中獎那一次。”
原本聽到前面那些話有些臉紅的西谷夕這下子臉更紅了。
他想起了自己硬著頭皮逞強未遂的補課事件。
說到這裏，她問他：“學長還記不記得，超市中獎的第二天，我來二年級找學長……”
學長突然出現，把她從佐川學長那裏帶走。
西谷夕當然記得，那是他第一次喊了杏香的名字，在沒有那麽親密的情況下自說自話稱呼名字，他自己都覺得唐突，還好杏香並沒有生氣，不然他真的要去找找時光機了。
這一次他們沒有想到一塊。
她拉著他的手，向著他露出笑容：“那是學長第一次牽我的手。”
“當時的情況讓我有些不安，不過還好學長出現了。”
“現在回想起來，只剩下了開心的記憶。”
“過去的也好，未來的也好。”手指擠進了他的指縫，十指相扣，她將聽到這裏已經完全怔楞住了的西谷夕悄悄拉向自己，“我想和學長創造更多開心的回憶。”
他不自覺地順著力道向她靠近，膝蓋壓在垂落到地面的袴服面料上。
西谷夕整個人傾向著她，沒有被牽著的另一只手按在了腿側的地板，支撐著他不至於整個人壓到她的身上。
面對面，距離貼得很近。
他的面上還有一些聽到這番話後的意外，大腦似乎還沒能成功運作。
淺羽杏香做了一下心理準備，然後湊上去在他的唇角快速地親了一下。
雖然不清楚自己想的是不是正確的，但是她喜歡學長。
喜歡學長，所以不希望他有任何的不安，她喜歡學長開心時候的樣子，有活力又有朝氣，她希望學長能一直開心，也希望自己能給予自己喜歡的人足夠的安全感。
盡管有可能只是她的自我意識過剩，產生了學長或許是在吃醋的誤會。
不過那也沒關系，這些都是她自己想和學長說的話。
“和學長的任何回憶，無論是不是第一次對我來說都同樣重要。”
自從黃金周之後，她再也沒有能鼓起勇氣在光線充足的情況下再去主動做出那麽親密的舉動，這一次在熟悉的弓道場，還是燈光這樣敞亮的環境。
淺羽杏香感覺自己的臉頰已經有些發燙了，她邊說著邊慢慢拉開兩人過近的距離。
“總、總之！今後也希望學長多——”
相扣著的手忽然將她握緊。
才剛拉開的距離迅速縮近，還沒反應過來的她本能地伸手去擋。
下一秒唇上的觸感讓她整個人頓在了原地。
西谷夕像是要延續她那快到可以說只是碰了碰的親吻，本能地在她想要撤離時毫不猶疑追吻了上來。
他跪坐在她的面前，撐著地板的手臂隨著身體向著她的方向壓近，按在她身後的墻壁上。
手掌抵在了少年的胸口，隔著烏野的男生校服，她感受到了指腹下身體的主人劇烈跳動的心臟，以及帶著運動痕跡，隨著呼吸起伏的胸膛。
她不禁走神。
果然都是穿著的時候手感更好……
念頭一閃而過，淺羽杏香頓時被自己羞地無地自容，她下意識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被對方誤解成了什麽信號。
她顫了顫。
手指頓時緊緊攥住了他的校服，雙頰染上薄紅。
腦袋也跟著迷迷糊糊的。
這還是她第一次意識到運動系男生的力氣很大，西谷夕單手就托起了她發軟脫力的腰，原本相扣的手也被她用來攀住了少年的脖子。
回過神來的淺羽杏香羞臊地想把腦袋埋進對方的肩上，卻沒成功。
她聽到了西谷夕難得有些委屈的聲音，他在她唇邊小聲道：“拜托了，杏香。”
“再哄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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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早了半個小時從家裏出來，西谷夕繞了個路先去了一趟學校附近的雜貨鋪，這家雜貨鋪主要面向周邊的學生和孩子，開門的時間也早。
西谷夕有晨練，本身出門就早，現在比往常還提早了半個小時，所以當他走進雜貨鋪的時候，雜貨鋪的老板都還在做著開店準備。
捧著紙箱正在貨架補貨的老板聽到動靜，擡頭：“哦！這麽早啊，要點什麽？”
“早上好！”雖然時間還早，不過西谷夕精神充足，“我自己看看就行，老板您忙吧。”
他和老板打了個招呼，開始尋找昨天杏香提過的那款點心。
昨天說是順路，但其實那個時候他們早就已經路過了，至於為什麽明明已經路過了還要說順路，其實西谷夕根本就沒想那麽多。
反正他想給杏香帶她喜歡吃的點心，那不管他人在哪裏，就都是順路的。
“老板！錢放在櫃臺了！”
經常來的學生們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模式，有時候老板忙不過來的時候就會自己算好錢，老板聞言頭都沒擡一下，沖他擺擺手表示知道了。
把買好的點心往包裏一放，西谷夕一邊往學校走一邊開始回想起昨天和音駒的比賽。
整整三場練習賽下來，該覆盤的也已經覆盤過了，於是乎西谷夕想著想著，思想不受控制的就又回到了音駒那位二傳手的身上。
音駒的自由人確實很厲害，不過他還是有點在意對面那個二傳手。
起初只是某種直覺，到了後來一些本應無關的細節莫名在腦海中浮現。
比如最初杏香的情書裏描述的那個人，頭發帶點金色，在球場上很耀眼，還有之後某一次杏香無意間說過的“一直有在看著”。
一直有在看著，說明是搬家過來之前就認識了很久的人。
音駒的那個二傳手染了一頭金發，卻沒有及時給發根補色，黑發長出來有些時間了。
至於在球場上很耀眼……
以西谷夕來看的話，音駒的二傳手並不是喜歡讓自己變顯眼的類型，對方像是刻意不想引起任何人的註意，比賽以外的時間，會避開大部分的視線交流。
但音駒有很優秀的一傳，以一傳為後盾，他們的二傳手作為觸球數最多，又能靈活使用大腦為隊伍得分的存在，其存在絕對不是可以輕易忽視的。
假如是作為幼馴染，從一開始就關註著的話，自然而然可以第一時間意識到對方優秀的能力。
在她眼裏，毫無疑問的耀眼。
通過西谷夕細心地觀察，縝密地分析，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封以現在看來有些淩亂的像草稿的情書，和音駒的二傳手能完美對上。
西谷夕知道自己不應該糾結這種事。
早在知道情書是一場誤會時起，西谷夕就知道有這樣一個人，之前也不是不在意，只是當時那個人的存在並不具體，他盡管也悄悄在意過，卻很快就覺得相比以前，杏香現在喜歡的人是他就足夠了。
而現在，那封情書的主人不光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甚至還和她有著一層極為親密的聯系。
西谷夕忍不住抿緊了嘴唇，頗有些酸酸地想。
是不是過去的每一場球賽，對方只要望向觀眾席，就能看到她的笑容，聽到她為自己加油打氣的聲音？
盡管沒有親眼看到那樣的畫面，但光是在腦子裏幻想了一下，西谷夕就羨慕的要命。
青梅竹馬的關系也太犯規了吧！
還有音駒的那個主將，他在杏香的手機上看到過那個人的照片，單從外表上來看也挺帥氣的。
西谷夕捏了捏額前金色的發梢，蹙著眉頭思考。
他是不是也應該考慮換個更帥氣的發型？
但是昨天杏香說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帥氣的人了，還說他是世界第一厲害的自由人，還把手機桌面換成了他的照片，說是想用喜歡的人的照片……
想到這裏，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頓時雨過天晴。
西谷夕不禁想，他是不是也應該把桌面換了？
可是他手機裏只有一張杏香的照片，那張照片還是杏香在臥室穿著睡衣時拍的。
手機桌面本來就容易被人看到，他不想讓別人看到杏香那麽可愛又沒有防備的樣子。
他要把這張照片帶進墳墓，絕不會讓第二個人看到！
或許他可以拜托杏香拍一張她社團活動時的照片，當做手機桌面。
……
“當然可以啊。”
午休時提起這件事，淺羽杏香欣然答應。
“不過今天弓道部的訓練會比較晚，可能需要學長等等我。”
“沒問題！”聽到她同意，西谷夕整個人都明亮了，那副高興的樣子讓他身後的背景都像是飄著小花。
學長好容易滿足，好可愛。
淺羽杏香忍不住笑了起來：“對了，學長。”
在西谷夕看過來的時候，她取出了自己提前烤好帶來的點心。
“這個是給學長的。”
熟悉的透明包裝袋和粉色絲帶，跟之前那袋手作餅幹一樣。
“還特地做了點心嗎？”西谷夕瞪大眼睛，接過之後露出了開心激動的表情，但很快就又擔憂地問她，“這個，要花不少時間吧？”
他湊過來仔細觀察她。
“有好好休息嗎，杏香？”
黃金周的訓練很緊湊，不光是排球部，其他社團同樣如此，西谷夕頗有些擔心為了烤點心會不會犧牲她的睡眠時間，本來開學的前一天晚上就該好好休息的。
“有哦。”淺羽杏香這麽說著，卻忍不住移開了視線。
並不是因為心虛，而是夕學長實在是湊地太近了！
西谷夕並沒有察覺到這一點，還沒等他再說什麽，淺羽杏香已經一把抓起了一個大紙袋，迅速地擋在了他的面前。
“學長的外套我已經洗好了！”淺羽杏香迅速說道，“是家裏用的柔順劑，不知道學長適不適應這個香味……”
“！！！”
等吃完午飯。
西谷夕抱著紙袋和點心，回到了二年級的教室。
坐在位子上恍恍惚惚半天才回過神來。
哦，用了一樣的柔順劑。
怪不得這個味道那麽熟悉，原來是一樣的。
和杏香一樣的味道……
“嘭！”
西谷夕一頭砸在了桌面。
被這突如其來的大動機吸引了註意力的同學們看過去，就見頭磕在課桌上像死了似得人猛地坐直了，從懷裏的紙袋裏慢吞吞地取出了一件疊好的烏野排球部的外套。
小心翼翼、恭敬地平放在了桌面上。
他雙手合十，閉上眼睛。
神態虔誠。
目睹這一幕的同學：……為什麽要拜外套？
大約是西谷夕本來性格就過分活潑，沒少在班上做惹眼的舉動，大家很快就把註意力收了回來，繼續和朋友聊著自己的話題。
近期有一部當紅偶像劇，深受廣大年輕人的喜歡，課間時不時就會有人討論。
西谷夕之前也聽班上同學提起過，好像講的是三角戀，女主在幼馴染和同校學長之間作出抉擇的故事，只是排球部的訓練很緊，他聽了幾句也沒上心。
可這會兒，他忽然聽到鄰桌的女生說了一句：“還是朝夕相處的幼馴染更好吧？”
本聽到也不會在意的劇情，突然存在感極強。
西谷夕瞬間豎起耳朵。
“哎~可我覺得天降和女主更般配。”另一個女生道，“況且不常說，幼馴染要談早談了，之前那麽多年都沒在一起……”
西谷夕悄悄讚同。
這時路過了個男生，他感興趣地參與討論：“話不能這麽說，這不是以前沒出現競爭對手才沒開竅嘛！前幾集女主才說過自己的理想型，那不妥妥就是在說幼馴染！”
“要是對方意識到對女主的感情，主動一點，嘖嘖。誰能受得了理想型的攻勢。”
男生說完自得地點點頭，認為這個分析無懈可擊。
突然他感受到一股強烈的視線，背後一寒。
有、有殺氣！
這時女生搖搖頭：“我覺得不會誒，天降的性格和女主更互補，俗話說得好，竹馬敵不過天降。”
殺氣消失了。
男生莫名松了一口氣。
鄰桌的幼馴染黨不服輸。
“竹馬敵不過天降又怎麽樣？”
“幼馴染住的離女主那麽遠，再過幾集，竹馬也是天降，嘻嘻。”
西谷夕不嘻嘻。
伴隨著另一個女生“你莫非真的是天才？”的讚嘆，西谷夕趴在桌上，一頭埋進了外套裏。
心臟起伏太大，他繼續杏香補充能量。
是和他常用柔順劑完全不同的香味，淡淡的，莫名令西谷夕感覺安心。
然而這個世界就像是有“在意什麽就會遇到什麽”的某種定律。
一下午的時間，西谷夕不光時不時就會聽到關於那部偶像劇的討論，還遭遇了“班上的青梅竹馬告白成功在一起了”，“足球部養的倉鼠拒絕了主人安排相親的倉鼠，和籃球部的團寵三花貓看對了眼”等一系列事件。
盡管如此，當他結束了排球部的訓練，去弓道部的時候，還是調整好了狀態，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弓道部這一天訓練的比較晚，不光淺羽杏香在排球部混了臉熟，弓道部的人也幾乎都認識西谷夕，所以他順利的進入到了場內等待。
“打擾了！”
盡管在排球部大部分時間很鬧騰，但在弓道部，西谷夕還是相當老實的，他向弓道部三年級的部長打了招呼，然後跑到一旁不會幹擾到部員訓練的地方坐下等待。
才剛在弓道場的木質地板上盤腿坐下，西谷夕就看到杏香註意到他來了，笑著沖他小幅度揮了揮手。
於是一整天的胡思亂想，瞬間就被撫平了。
他也開心地比了個加油的動作。
或許是因為西谷夕經常會來弓道部，不少眼熟他的弓道部男生休息的時候會向他搭話，隨口聊一聊日常話題，也有一些對排球部感興趣的。
當他們休息完重新回去訓練的時候，西谷夕又迅速認真旁觀起了場中執弓的少女。
穿著弓道服紮高馬尾的杏香——是神跡！
弓道雖然看起來是靜態的，但重覆的禮儀動作，舉弓拉弦，更何況是那樣長的一把弓，怎麽看都是相當累人的。
杏香不喜歡劇烈的運動，所以西谷夕很少見到她喘著氣流汗的模樣。
但這會兒少女已經出了些薄汗，她擡手將耷拉在額前的發絲掠至耳後，輕喘著平覆呼吸，雙眼明亮地註視著箭靶，神態專註。
西谷夕只覺得心跳加快，心臟的聲音有些吵鬧。
“所以說，還是從小到大陪在身邊的更合適。”
“……”
西谷夕轉頭一看，說話的是弓道部的三年級學長。
對方正在和朋友聊著天，手裏還拿著個弓道專用手套。
“自己用慣的手套，比賽的時候手感才最好”他笑嘻嘻地沖朋友道，“雖然有點磨損但我不打算買新的。”
西谷夕：……
這個學長未免過於吵鬧。
在沒有旁人打擾的情況下，看著杏香訓練的這個過程讓他感覺時間過得特別快，就連周圍其他弓道部的成員陸陸續續離開他都沒發現。
直到淺羽杏香和部長打了一聲招呼，拿到了弓道場的鑰匙，然後走到了他的面前。
“不好意思，久等了。”她撐著膝蓋矮下身子，想要湊近一些說話。
想到自己要配合學長拍照，學長還會用來當手機桌面，她強忍著害羞，詢問道：“學長想要拍什麽樣的照片？”
說著，她悄悄檢查身上的衣服有沒有哪裏皺，拍出來的模樣會不會不好看。
“先休息一下吧！”西谷夕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毛巾和水。
淺羽杏香眨了眨眼，笑了一下：“謝謝學長。”
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只留下弓道場內的燈光，部員都收拾完回家了，整個場館內空空蕩蕩。
盤腿坐著的西谷夕擡頭看向笑著接過毛巾的少女，不禁有些發楞。
他說想要拍一張她在社團的日常照片，所以為了配合自己，她並沒有將那一身弓道服換下。
角帶將寬松的弓道上衣束起，袴服又將上半身襯托的格外纖細。
彎著腰的關系，少女紮起的高馬尾順著臉側落在了肩上。
是訓練時西谷夕看過的利落打扮，有別於面對箭靶時專註的攻擊性，捧著毛巾的少女此時帶著點羞赧，水潤透亮專註地看著他。
這樣截然不同的反差感，讓他舍不得眨眼。
西谷夕覺得這樣的畫面漏看一眼都是天大的浪費。
她拿著毛巾和水坐在了他的身邊，用完毛巾，擰開水瓶小口小口地喝著。
西谷夕忽然就想起剛剛杏香問他想要拍什麽樣的照片，來之前他有過簡單的設想，比如少女舉著弓箭英姿颯爽的模樣，或是做著弓道禮儀是嫻靜優雅的姿態，都讓人難以抉擇。
可當走進弓道部，視線真的落在她身上後，西谷夕恨不得扛個專業攝像機。
訓練時的少女帶著種專業性的吸引力，雖然專註的神情會令她略顯冷淡，頗有些距離感，但這完全沒有減少她的魅力，相反更讓人的心怦怦直跳。
而且西谷夕發現杏香果然還是太謙虛了，雖然嘴上說著前輩們讓她參加比賽是為了給一年級的機會，但從不少一年級的會選擇去找她請教就能看得出來。
他們不光在能力上對她有所信賴，也很喜歡與她相處。
放下弓箭來到他身邊的杏香沒了場上的那份氣勢，她笑起來甜甜的，整個給人的感覺軟乎乎又沒有攻擊性，喝水的模樣都看著很乖巧。
可愛。
超級可愛。
西谷夕震驚地發現，他選不出來！
真、真的只能拍一張嗎？！
身旁的目光實在是令人難以忽視，淺羽杏香忍不住側過頭看了過去，就見西谷夕的臉上露出了仿佛遭遇世界最難挑戰一般的表情。
“夕學長？”她喊了他一聲。
心裏想著是不是能拜托杏香讓自己多拍兩張的西谷夕猛地回過神。
拍一張還可以說是用來當手機桌面，可要是自己拜托杏香拍了一大堆照片存在手機裏……救命！杏香絕對會覺得他很奇怪！
雖然他絕對不會拿杏香的照片做奇怪的事！可萬一杏香誤會！
“沒、沒什麽！”西谷夕連忙道，“剛才不小心發呆了！抱歉！”
可是之前杏香還收過音駒那個主將的照片……
是幼馴染的話，互傳生活照很正常，一直在一起的話應該還會有不少合照。
他們手機裏有存著杏香的照片嗎？有的話會有多少？
西谷夕思維發散，視線沒有目標的亂飄。
怕自己看起來太反常，西谷夕連忙隨便找了一個話題：“那個是新買的嗎？之前沒有見過。”
順著他的視線，淺羽杏香看到了自己包上研磨給她的那個扭蛋掛件：“這個是研磨和鐵朗……啊，研磨就是音駒的二傳手，他們這次過來帶給我的。”
想起自己沒來得及給學長和研磨互相介紹認識，她擔心學長可能並不清楚音駒每位選手的名字，於是特地說明了一下。
淺羽杏香說完就發現，原本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有點慌張，但整體神態還是放松的少年瞬間凝固住了。
他整個眉頭都擰地死死的，之前只是隨意一瞥，現在直接是整個視線都釘在了那掛件上。
淺羽杏香看看他又看看掛件，不太明白：“學長喜歡嗎？這款不知道宮城會不會有……”
“不是不是！我就是……”西谷夕瞬間否認，否認完又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憋半天才憋出一句，“好奇、對！好奇！”
“一般來說不是會帶一些土特產什麽的！”
他這樣一說，淺羽杏香就明白了。
確實，都是高中生了，特地帶個從扭蛋裏轉出來的掛件去見許久未見的朋友，在旁人看來確實有點難以理解，更何況她平日裏並沒有表現出有這方面的愛好。
“可能因為這個比較特別，這是小時候我們三個人一起玩的第一款游戲。”
她托著腦袋，垂眸看著包上三只貓咪的掛件，嘴角忍不住揚起微笑：“現在看可能有些幼稚，不過看到的時候真的一下子感覺好懷念。”
“是這樣啊……”
得到了解釋，但西谷夕反而沈默了。
心臟像是被揪了一把。
他又無意間再次認識到，在過去的十幾年裏，他和杏香之間的空白被另外的人給占據，而他們之間有太多他不知道，也無法介入的話題。
這很正常，他知道。
畢竟一個東京，一個宮城。
知道歸知道，心底那股陌生的酸澀卻依舊蔓延著，讓他整個人的情緒變得急躁、壓抑。
西谷夕皺了皺眉，甩了甩頭，然後猛地站了起來。
“杏香！”
“嗯？”
淺羽杏香疑惑地讓視線追隨著他的動作，就見站起來的少年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西谷夕彎下腰，然後雙手搭在了她的肩上，神情無比嚴肅認真：“周末！這周末一起去游戲廳吧！”
這麽一本正經的樣子，竟然是說要去打游戲嗎？
淺羽杏香有些懵。
她還沒和學長一起打過游戲，第一次的話……嗯？
西谷夕的想法非常簡單。
過去的回憶沒有辦法改變，那麽他只要從現在開始和杏香一起創造更多獨屬於他們，別人無法介入的回憶不就可以了嗎？
先從一起玩的第一款游戲開始！
西谷夕很羨慕音駒那兩個人的排球能被杏香關註著。
可他又仔細想了想，只要他成為最厲害最帥氣的那一個，那在球場上杏香豈不是自然而然就會看向他？
想要吸引自己喜歡的女孩子的註意，就應該打起精神，好好振作起來！
淺羽杏香並不清楚西谷夕想了什麽，但她模模糊糊地從先前那幾句話中，得到了一些並不能肯定正確性的猜想。
“好呀。”她先是笑著答應了邀約，然後問，“我烤的點心學長嘗過了嗎？”
“超級棒！”西谷夕十分捧場：“杏香真的很擅長烘焙！以後說不定可以開一家甜品店！”
他沒說他只舍得吃了一個，剩下的要帶回家放在床頭先拍照紀念，再慢慢品嘗。
“昨天晚上做點心的時候，想起了第一次為學長烤餅幹的時候。”
“那時候的餅幹也很好吃！”西谷夕連忙道，同時有些開心。
因為他中午收到杏香的點心的時候，也想起了最開始那袋被用來道歉的餅幹，這種共同的默契讓人有一種彼此之間靈魂貼近的感覺。
“排球部都是陌生的學長學姐，那個時候我特別緊張，”淺羽杏香想起當時的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等待的時候一直在想著要怎麽說才能好好解除誤會，結果迷迷糊糊什麽都沒說清楚，就回去了。”
竟然敢把這樣的誤會持續那麽長時間，淺羽杏香自己都覺得自己魯莽得可怕。
“是我那個時候太得意忘形了，沒能把你的話聽完就亂七八糟說了一堆。”西谷夕深刻檢討了之前的行為。
少女卻在這個時候牽起了他的手。
她帶著淺淺的笑意，像是想起了什麽開心的回憶，神情柔和。
“那之後就好像生活裏總是會有學長的身影。”
“現在的話，下雨天會想起第一次和學長一起撐傘，看到石田老師就會想起學長特地為我補習，就連去超市都會想起意外中獎那一次。”
原本聽到前面那些話有些臉紅的西谷夕這下子臉更紅了。
他想起了自己硬著頭皮逞強未遂的補課事件。
說到這裏，她問他：“學長還記不記得，超市中獎的第二天，我來二年級找學長……”
學長突然出現，把她從佐川學長那裏帶走。
西谷夕當然記得，那是他第一次喊了杏香的名字，在沒有那麽親密的情況下自說自話稱呼名字，他自己都覺得唐突，還好杏香並沒有生氣，不然他真的要去找找時光機了。
這一次他們沒有想到一塊。
她拉著他的手，向著他露出笑容：“那是學長第一次牽我的手。”
“當時的情況讓我有些不安，不過還好學長出現了。”
“現在回想起來，只剩下了開心的記憶。”
“過去的也好，未來的也好。”手指擠進了他的指縫，十指相扣，她將聽到這裏已經完全怔楞住了的西谷夕悄悄拉向自己，“我想和學長創造更多開心的回憶。”
他不自覺地順著力道向她靠近，膝蓋壓在垂落到地面的袴服面料上。
西谷夕整個人傾向著她，沒有被牽著的另一只手按在了腿側的地板，支撐著他不至於整個人壓到她的身上。
面對面，距離貼得很近。
他的面上還有一些聽到這番話後的意外，大腦似乎還沒能成功運作。
淺羽杏香做了一下心理準備，然後湊上去在他的唇角快速地親了一下。
雖然不清楚自己想的是不是正確的，但是她喜歡學長。
喜歡學長，所以不希望他有任何的不安，她喜歡學長開心時候的樣子，有活力又有朝氣，她希望學長能一直開心，也希望自己能給予自己喜歡的人足夠的安全感。
盡管有可能只是她的自我意識過剩，產生了學長或許是在吃醋的誤會。
不過那也沒關系，這些都是她自己想和學長說的話。
“和學長的任何回憶，無論是不是第一次對我來說都同樣重要。”
自從黃金周之後，她再也沒有能鼓起勇氣在光線充足的情況下再去主動做出那麽親密的舉動，這一次在熟悉的弓道場，還是燈光這樣敞亮的環境。
淺羽杏香感覺自己的臉頰已經有些發燙了，她邊說著邊慢慢拉開兩人過近的距離。
“總、總之！今後也希望學長多——”
相扣著的手忽然將她握緊。
才剛拉開的距離迅速縮近，還沒反應過來的她本能地伸手去擋。
下一秒唇上的觸感讓她整個人頓在了原地。
西谷夕像是要延續她那快到可以說只是碰了碰的親吻，本能地在她想要撤離時毫不猶疑追吻了上來。
他跪坐在她的面前，撐著地板的手臂隨著身體向著她的方向壓近，按在她身後的墻壁上。
手掌抵在了少年的胸口，隔著烏野的男生校服，她感受到了指腹下身體的主人劇烈跳動的心臟，以及帶著運動痕跡，隨著呼吸起伏的胸膛。
她不禁走神。
果然都是穿著的時候手感更好……
念頭一閃而過，淺羽杏香頓時被自己羞地無地自容，她下意識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被對方誤解成了什麽信號。
她顫了顫。
手指頓時緊緊攥住了他的校服，雙頰染上薄紅。
腦袋也跟著迷迷糊糊的。
這還是她第一次意識到運動系男生的力氣很大，西谷夕單手就托起了她發軟脫力的腰，原本相扣的手也被她用來攀住了少年的脖子。
回過神來的淺羽杏香羞臊地想把腦袋埋進對方的肩上，卻沒成功。
她聽到了西谷夕難得有些委屈的聲音，他在她唇邊小聲道：“拜托了，杏香。”
“再哄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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